血泉滑入喉管的刹那——
洛尘的瞳孔骤然扩散,漆黑的深渊在虹膜深处蔓延。他听见自己血管中奔涌的轰鸣,如同远古的江河在血脉里苏醒。金发无风狂舞,每一根发丝末端都迸发出细小的金色电光,在黑暗中划出璀璨的轨迹。
异变在加剧。
藤蔓状的漆黑犄角自他额角刺出,蜿蜒生长,表面覆盖着细密的荆棘纹路。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,凸起的脉络如活物般扭曲,仿佛他整个人正在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重新塑造。
“啊。。。。。。啊啊啊!“
痛苦的嘶吼震碎了祭坛边缘的骸骨,声浪在石壁上撞出蛛网般的裂痕。洛尘弓起身子,脊柱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——棘突刺破皮肤,化作一顶晶莹的骨白色荆棘冠冕。心脏处的根系疯长,却不是带来痛苦,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。。。。。。
连接。
蒂芙尼突然从背后环抱住他颤抖的身躯。她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下颌,在他面前凝出一面水镜。
“看啊。。。。。。“她强迫他抬头,声音里带着病态的陶醉,“这才是你真正的。。。。。。“
镜中倒映出的,是一张介于神性与疯狂之间的面孔——漆黑的犄角如王冠般盘踞在头顶,皮肤下流淌着暗金色的光脉,而那双眼睛。。。。。。
一只如深渊般漆黑,一只仍是冰蓝。
羊头神嗣发出悠长的低鸣,缓缓退回地宫深处。祂腹部的胎膜重新闭合,仿佛在等待下一次祭典的召唤。
就在此刻——
咔。
荆棘冠冕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那些晶莹的骨白开始剥落,在空气中化为磷火消散。他眼中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,最终变回原本的冰蓝色。
“真是可惜呢~“蒂芙尼佯装伤心地撇嘴,却抓起洛尘异化成利爪的右手,将它按在自己心口,“要不。。。。。。你杀了我?“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,“说不定这样,你就能完整了哦?“
洛尘喘息着收回手爪,异化的部分正在缓慢消退。
“我。。。。。。感觉不到完整。“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恢复人类形态的手指,声音沙哑,“就像。。。。。。一个婴儿突然变成了孩童,却依然。。。。。。不够。“
蒂芙尼突然笑起来,笑声如银铃般清脆,却让整个地宫的温度骤降。
“当然不够,亲爱的。“她亲昵地贴在他耳边,吐息如毒蛇的信子,“你还需要。。。。。。“
指尖轻轻点向地宫深处。
“再去祂的肚子里躺一会儿。“
洛尘缓缓收拢五指,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。他能感受到——
肌肉纤维如同复苏的藤蔓般重新编织,血液里流淌着陌生的灼热力量。这种蜕变并不像传说中脱胎换骨的神启,倒像是。。。一株濒死的枯木,突然被注入了一股野蛮的生机。
“枯木逢春。。。“
这个词莫名浮现在脑海,舌尖泛起陈年朽木般的苦涩。洛尘蹙眉,他不记得自己读过这样的诗句,可这四个字却带着某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,仿佛。。。
仿佛曾有人在他濒死时,在耳边如此叹息过。
他下意识按住太阳穴,指尖触碰到额角新生犄角的根部。那里传来的细微刺痛让他猛然清醒,将杂乱的思绪尽数压下。此刻更值得在意的,是体内这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——就像沉睡多年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,却又在生长途中被硬生生掐断了进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