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——!”
丹田内霞光四溢的锁链,颜色突地变得黯淡无光,下方的小水泊一丝丝已蓄势待发的灵力,如滚滚白烟瞬息喷涌而出,径直穿越过那道锁链。
短短一个刹那,已沿着白拂雪的经络涌入他的四肢百骸。
白拂雪原本沉重的身体,只感陡然一轻。
青霜用法力从白拂雪腰间卷出一颗碧莹莹的丹药,提醒道:“快吃药!你看看,现在有没有效果?”
白拂雪只好接过来,这还是当初他在金阑府前摸尸搜刮来的,这颗丹药入口即化。
白拂雪长久以来觉得沉甸甸、有股烧灼感的胃部,在丹药的药力滋润之下,瞬息修复了许多。
因此,白拂雪回道:“有一些效果,但不多。”
“那咱们继续往前走一些!”
白拂雪“好”字尚未说出口,刚迈出一步,突然耳畔响起凄然的一声苦笑,低低唤了句:“大将军。”
乌恩?
白拂雪脚步微微一顿,耳畔间忽地响起无数喊杀与打斗声。
白拂雪突然看见,乌恩似已至老年,两鬓斑白,铠甲残破,浑身染血,他向天凄厉地发出一声如狼般的尖啸。
冲对面的谁,怒目而视,吼道:“贞元帝!你忘了你舅舅了吗?竟要将我们这些老将功臣们赶尽杀绝!”
“呵,舅舅?”
徐徐,画面转向对面一个身穿玄色龙袍的青年男子身上,他面庞格外熟悉,像是狗皇帝的青春版,仿佛跟狗皇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。
他脸上满是威胁与轻蔑,低低道:“舅舅早死了!怪只能怪,你们这些靠军功起家的勋贵老臣,怎么不像舅舅那样知趣的早点下去陪先帝呢?”
“哈哈哈!”乌恩闻言,不由仰天大笑,眼角溢出泪水,恨恨道:“我早跟大将军说过,就该取而代之,不该将皇位交给你们长孙家,你们姓长孙的,果然都是群冷血无情之辈!若是大将军还在……若是大将军还在……”
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齐齐在一瞬间穿透了乌恩的身体,仿佛成了个刺猬。
他在箭矢的不断射击下,身体立即摇摇欲坠,但最终还是倚靠手中的那柄直剑,剑刃直入精致雕花的染血地砖之中。
他强行支撑住身体没有倒下去,眼神满怀悲愤,定定看着眼前的人,但头颅最终还是歪了下去。
“若是大将军还在……”那身穿龙袍的青年喃喃一句,却是转身离去时,接续道:“那也是跟你一样的结局。朕这位擅权专政的舅舅,唯一的好处就是死得早,方能善终。”
……
白拂雪脚步顿住,尚未回神,眼前场景再次一变。
一个富态的银发老妪,正坐在一间华丽屋中的贵妃榻上,怀里抱着小婴儿逗弄,似乎正在含饴弄孙。
突有一群太监走进来,恭敬地给那位老太太行礼,随后他一甩拂尘。
暗暗冲身后一个捧着托盘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,那小太监立即上前,只见托盘上是一只银壶与银杯。
那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笑着道:“云阳侯,这是陛下赐您的无忧酿。”
那老太太淡淡地扫了眼,将怀中婴儿抱给了身边的一个丫鬟,等她将婴儿抱了下去,方坐直身体,沉声问道:“老朽一人做事,一人当。我温家与贺家家财尽数交归予国库,可否请陛下垂怜,换儿孙们一条性命?”
那太监微微一躬身,笑道:“自然,陛下言云阳侯死后,贺家子孙皆贬为庶民。”
温箐无奈一笑,接过太监端至面前的一杯酒,温箐看着那银杯逐渐变黑,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端杯饮尽,擦了擦嘴角,大笑一声,“好酒!”
太监们再次一躬身离去,独留温箐一人于高大华丽的堂中,她眼神悠远,似乎穿越千山万水,与白拂雪对视,苦笑道:“大将军,您若能见到今日,不知是否会后悔呢?兔死狗烹,我们行军打仗,救了万万人,最后就该得这样的结局吗?”
她躬身咳嗽两声,用手抹去暗红的血液,叹道:“大将军,早跟您说不要相信先帝的甜言蜜语!您瞧瞧,长孙家的崽子都是一脉相承的狼心狗肺!”
温箐说完,阖上眼向贵妃榻上倒去。
“大将军……”
“大将军……”
无数白拂雪格外熟悉地声音在他耳边,不断发出悲怆的呼唤。
对岸。
长风猎猎,吹得颜如玉衣袂飘飞,远远看去似九天而落的仙子。
她抚了抚被吹乱的鬓边一缕特意垂下来的发丝,见白拂雪停在桥中间,一动不动,似在出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