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芦城,在北州人心目中,这座默默无言,却可守护着无数代北州人安眠入睡的神圣之地。
“是真的,裴哥哥和白哥哥说带我们去北芦城,是真的!呜呜呜,阿姐你怎么会这么傻啊?他们没有骗我们啊!呜呜呜……”
在其中一个少女的带头下,几个少女不由想起拿起北蛮子的弯刀,纷纷义无反顾地自杀同伴们。
一个个忍不住眼眶通红,硕大地泪珠往手背上一颗颗砸落。
裴破虏重回北芦城已万分感慨,分明才几月,却与走前那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大不一样了。
他眼眶含泪,却咬牙倔强不肯落下,大大地一震缰绳,驾驶着马车,带领车后一串板车,默默驶入北芦城中。
驶入瓮城,停稳车后。
裴破虏立即从车上跳下,与几个已临时跟人换了班,从城墙跑下的熟络弟兄们,一一重重拥抱了下。
已听那几个七嘴八舌地纷纷询问道:“怎么样?怎么样?皇上怎么说?朝廷此次能支援来多少人马?能运来多少粮食?”
裴破虏一时被问得讪讪,还未来得及说话。
便见远处来得一队列队的玄甲士兵,簇拥着一个黑甲少年昂首阔步走来。
裴破虏一愣,赶紧与其他几个弟兄们一道站直,身体紧绷,大声地齐齐朝那少年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,“少将军好!”
那被称作少将军的少年略微颔首,拍了拍他的肩膀,平静地道:“一路辛苦。你见到皇上了吗?”
“见,见到了。”
少年将军见他窘迫的模样,已然猜到了几分,心中一凉,但还是忍不住确认道:“皇上愿派多少人来?粮食愿调多少?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众将士见裴破虏踌躇,均是烈火般的性子,不迭地催促道:“哎呀,破虏啊!你快说啊!是不是皇帝不愿派人和调粮?哎呀!给句准话嘛!”
“说罢。”见少年将军再次冲他一颔首,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裴破虏没办法,憋红了一张微黑的小脸,不得已指着一旁仰头观察城墙的白衣少年道:“说实话,皇上愿派多少人马和粮食,皇上没说,只让我带他,呃……这位白少侠过来。”
“白少侠?”
那位少年将军顺着裴破虏手指的方向,打量了片刻,却见那只是个纤细柔弱的少年,忍不住微微露出几分不善的表情。
他带着一众玄甲卫列队快步走过去,站定在他的面前,一手握在腰间悬挂的刀柄上,颇具威严地问道:“不知这位少侠,在朝廷担任何职?可知皇上此次愿调派多少人马、粮食来北芦城?”
白拂雪看了眼这位一脸傲气的少年将军,想了想自己职位,诚实道:“在下白拂雪,暂任宫中教坊司司正。皇上只让我来北芦城,没告诉我会派多少人马、粮食来。”
“哈?”众将士听到白拂雪的回答,均是惊愕不已。
片霎后,大眼瞪小眼,不客气冲白拂雪连声叫嚷,表达出他们的强烈不满,道:“教坊司?皇上糊涂了吧?派个教坊司的来干嘛?给咱们唱歌跳舞吗?”
“唱歌跳舞能吓退北狄蛮子吗?到底在搞什么?”
也有人把矛头对准了跟过来,在最末尾的裴破虏,骂骂咧咧地道:“玛德!破虏你这孩子怎么真这么老实?皇上让你把他带回来,你真把他带回来?路上随便丢了不行吗?”
“不,不是。”裴破虏连连摆手,指向最后面的一个板车,向他的兄弟们解释道:“白少侠很厉害的,这车上的蛮子都是白少侠杀的,你们自己去看!”
几人将信将疑,那少年将军闻言,立即挥开众人迅速来到最末尾的板车前,能从板车内隔着麻袋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。
在场的将士对此早见惯,见其中一个麻布口袋,已被少年将军掀开,露出最上面的头颅,怒目圆睁,眼中尚且带着惊恐与疑惑。
看面相,的确是常见的北蛮人面孔。
另几个跟在少年将军的玄甲卫老将,诧异片刻,也七手八脚地纷纷敞开那些麻布口袋。
当看到那一颗颗切面平整的北蛮人头颅时,点了下数目,竟有三十余颗北蛮的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