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人问:“你刚才说他威胁你,是怎么威胁你的?”
路枫咬了咬唇,有几分难以启齿,但这件事如鲠在喉十数年,让他整夜辗转反侧,几乎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去生活。
也许自己即将解脱了吧?
最终路枫微微埋头,取下眼镜,揉了揉发酸的眼睛,还是艰难地低声说:“还是那年,我被狗叔……
他握了下拳,急忙改口,“被伊那林带去了一家叫作“金碧皇宫”的KtV,当晚伊那林偷偷在我饮料里下了药,然后他们,找来……一些妓女……在我没太多知觉的情况下,偷拍了视频与照片。伊那林说我不按照他说得做,就把那些照片与视频发布到网络论坛上。”
厅长听完后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
突然身旁那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U盘,放在桌面上,往前轻轻一推。
那人顶着公安厅长震惊的眼神,却看都不看一眼,只盯着对面的路枫,轻声问:“路副局长,你说得视频与照片,是指这些吗?”
路枫明显也十分惊讶,忽而他想起法院走廊上,擦肩而过时,伊那林的那个微笑。
以及在经历多次审讯、甚至法庭上都没有把自己给供出来,路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?
原来这一天,终于来了吗?
路枫固然已大约知道了答案,但声音有几分哽咽,还是忍不住问:“你们怎么拿到的?”
那人叹了口气,回答:“是今早一个匿名的快递,寄到我们办公室的。”
路枫点点头,似乎并无丝毫意外,瞬间因多年深埋心底的秘密被人揭开,如释重负。
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本还有几分紧张而僵直的身体,瞬间软下来,整个人瘫在椅子后背上。
紧接着,他开始身体打颤,企图将眼里的泪水憋回去,却是无济于事,仰头望着审讯室的天花板,低低地又哭又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……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什么嘛!
他一直恐惧了十来年,害得他长期神经紧绷、只能靠安眠药入眠,日夜寝食难安的玩意。
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!
……
狭窄的越野车内,些许衣料摩擦声落在路枫的耳内,被迅速放大到极点。
他不禁脑海中出现那晚在自己近乎断片的记忆中,唯一能记得的几个零星片段。
刹那像只受惊的小鸡崽子,缩成一团,握住门把,欲要推门下车逃离,但使劲用力拉了两下,车门都没有动静。
于是只能偏过头,尽力看向车窗外。
窗外是一片小树林,周围还有不少人或是在车边休息,或在搭帐篷、烧烤,看起来好像无人在意这辆车子。
路枫竭力控制自己脑袋不要转动,不要去看旁边的男人,声音已带着些许颤抖和哭腔,“狗叔,别。”
顿了顿,他整个缩在副驾驶座的门边,一只手死死扣住那个门把。
他低声呢喃,与其说是在告诉何狗娃,还不如是在暗示自己,“狗叔,我不喜欢男的。”
坐在驾驶座上的何狗娃发出低低一声嗤笑。
他毫不在乎身旁青春稚嫩的路枫,此刻有着怎样的恐惧。
伸出另一只大手,不断在路枫的后脑勺的短发上揉搓,似是安抚更似威胁,声音低沉,“叔也不是。”
于是路枫更加疑惑,不禁转过头看了一眼何狗娃,又迅速转过头,盯着车窗低声问:“那……为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