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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3章（第2页）

我紧了紧身侧的斗篷，试图挡住我心里的寒风，却是徒劳。我坐在轿辇上，身侧两列仪仗中的宫人们手提朱红色的镂空宫灯，红墙上映出我一言不发的悲伤身影，遥遥一条长街被灯火点燃得如同白昼，却驱不散我心底的凄寒。

我竟回忆起当年我仍是女官时，同是走在这条长街上，迎面遇见当时一手遮天的温僖贵妃，温僖贵妃步步紧逼，语出讥讽。而我那时只是无依无靠的一介女官，最终却是她救了我。

她曾对温僖贵妃说，&ldo;后宫中新进多少人是皇上说了算的，你我又何苦为难她们？&rdo;

我曾想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就该是如她的模样，肌肤如雪，凤冠霞帔，端庄大方，即便只是一个眼神，亦露出不俗的贵气。

只如今，我再不是无依无靠的女官，她也再不是凤冠霞帔的皇后，我们从走进这里的那一天起，即再不是我们自己。

我竟佩服她的洒脱，有多少后宫女人为了自己的荣华，为了自己的孩子，在这里痛着忍着，又如我，至今日已不知在坚持什么，却仍旧孤独地走在狭长的长街上，走向一条不归路。而她，却决绝地从此撒手而去。

我不自觉间已是泪流满面，当我到达坤宁宫时，宫中诸人皆已来齐，明晃晃一排宫灯比往日都更亮，却难以改变这样的结局，赫舍里诞下的男童被太皇太后紧紧抱在怀里。

太皇太后与玄烨已亲自为赫舍里诞下的男孩儿取名，取名为胤礽。

皇帝同舒贵妃站在太皇太后身侧，皇帝垂眸望着自己的孩子，终究将他接过，紧紧抱在怀中，落下两行清泪。

我曾说，与他再不相见，而今日情形，却是不得不见。

我站在坤宁宫内，忆起的竟都是我入宫后初次来这里请安的情景，那年端庄温婉的皇后，那年宽容待人的芳仪，都在多年来后宫的刀光剑影中被磨灭得再无踪影。

&ldo;姐姐来了。&rdo;那声音带有几分颤抖，我回头过去，见惠儿颤颤巍巍地向我走来，我努力平静地温然向她一笑，想要抚平她心中的惧怕。

&ldo;姐姐，我到今天才明白，当年天地会之事，害姐姐最苦的人，并非赫舍里芳仪。&rdo;

我只是低头一笑，此时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，我已全然不在乎了，自然也不再介怀当年害我的人有没有应有的下场。

我只是不自觉地望向了远处的皇帝，见他抱着怀中的男孩，悲伤地哭泣着，舒贵妃依靠在他的身边，时而为他擦去泪水，时而拂一拂新生儿的面庞。

&ldo;他有他的幸福，我也本该像赫舍里氏一样。&rdo;我望着坤宁宫中的来往宫人，却不知目光聚焦在何处。

&ldo;姐姐放心，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。&rdo;惠儿笃定而平静地说着，我却觉再没有必要了，我拉起她的手来，道，&ldo;不必为我冒险，你要保全你自己。&rdo;

而正值此刻，皇帝正沉浸在浓烈的悲伤之中时，太皇太后忽然道，&ldo;玄烨，后宫已空缺后位三月有余，你若还不肯册封后宫中一人为后，哀家就要为你新开选秀，择佼佼者入宫，填补后位空缺。&rdo;

&ldo;皇祖母！&rdo;他开口后有一分迟疑，他向四周望了望，压低了声音道，&ldo;芳仪刚刚过世，宫中不宜操办选秀事宜，更不宜过早册立皇后。&rdo;

太皇太后却含了几分怒意，吼道，&ldo;你可知后宫一日无后，人心就一日不安的道理？！&rdo;

&ldo;孙儿明白！只是孙儿不想！若无心仪后位人选，孙儿宁愿让后位空缺。&rdo;

&ldo;如何会没有合适人选？&rdo;太后此时才开口道，&ldo;舒贵妃自入宫后勤谨稳重，从未做过越矩之事，哀家和老祖宗都疼爱她得紧，玄烨你亦是如此，对她宠爱有加，为何不能册立舒贵妃为后？&rdo;

&ldo;太后莫要忘了，几日前陈情才揭露陈广庭草菅人命种种恶行，舒贵妃作为陈广庭长女，如何能够不受其影响？&rdo;久居深宫的德妃此时缓缓开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