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,正如沈星河预料的那样,不太乐观。
彩提示左乳外上象限有一低回声结节,边界不清,形态不规则,大小约12x08,钼靶检查也提示有恶性肿瘤的可能。
陈阿香在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,脸色煞白,身体晃了晃,几乎站立不稳。
沈星河紧紧扶住她:“妈,别慌,有我在。现在医学达,早期现,规范治疗,治愈率很高的。”
刘长青看着一脸镇定,甚至开始有条不紊分析病情的沈星河,这个才高二的少年,面对如此重大的变故,其冷静和条理远同龄人,甚至比许多成年人都要沉稳。
他所说的某些名词和治疗观念,隐约带着一种越当前普遍认知的先进性。
“星河,你说的对。”刘长青定了定神,“从目前的检查结果看,恶性的可能性很大,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探查和病理活检。如果确诊,根据肿块大小和分期,可能需要进行改良根治术,术后配合化疗和内分泌治疗。”
沈星河微微点头,这与他记忆中的标准治疗方案大致吻合。
但他知道,未来的治疗手段更加精准,副作用也更小。
他斟酌着开口:“刘叔叔,我知道国内目前主流是改良根治术。但我也了解到,国际上对于符合条件的早期乳腺癌,保乳手术结合术后放疗,其远期生存率与根治术相当,而且能极大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。我母亲这个肿块比较小,位置也还可以,不知道我们医院有没有条件进行这方面的评估?”
刘长青愣住了。
保乳手术?
这个概念在1998年的国内,即便是在大城市的大医院,也属于非常前沿和探索性的领域,远未普及。
他深深地看了沈星河一眼:“星河,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?”
“我……我之前订阅过几本国外的医学期刊,对这方面有些关注。”沈星河早就想好了托词,“我只是觉得,如果能有创伤更小、恢复更快的选择,对母亲来说总是好的。”
刘长青沉吟片刻,他知道沈星河学习成绩优异,但这番见解,已不仅仅是“优秀”可以形容。
他叹了口气:“保乳手术对医院的技术设备、病理科的精准诊断以及放疗科的配合都有极高要求。我们医院……在这方面经验确实不足。不过,你的提议给了我一个思路。我会立即组织全院专家会诊,包括外科、肿瘤科、病理科和影像科,共同讨论最适合你母亲的治疗方案。无论如何,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。”
接下来的两天,沈星河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。
他以越年龄的成熟和专业,与医生团队进行了数次深入沟通。
他提供的关于早期乳腺癌分子分型、前哨淋巴结活检替代腋窝清扫以减少并症等理念,虽然有些过于前,无法立刻完全实施,但也极大启了参与会诊的医生们。
最终,经过专家组的审慎评估,考虑到陈阿香的肿瘤现较早,体积小,且沈星河坚持寻求更优方案,医院方面决定,在确保根治的前提下,尽可能采取对病人生活质量影响最小的手术方式。
虽然未能完全达到沈星河记忆中未来保乳手术的标准,但也做出了许多优化改良。
手术安排在三天后。
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,陈阿香的情绪几度波动,沈星河始终耐心陪伴,用温和而坚定的话语鼓励着她。
他甚至画了简单的示意图,解释手术的必要性和预后,让她对治疗过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,减少了未知的恐惧。
手术当天,沈星河站在手术室外,心情复杂。
他知道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很高,但他更清楚,母亲接下来还要面对化疗的痛苦。
而那个神秘的电话,像一根毒刺,深深扎在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,让他无法全然安心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终于,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。
主刀医生满脸疲惫但带着微笑走了出来:“手术非常顺利!病灶完整切除,送检的淋巴结初步看没有转移迹象。具体的病理结果还要等几天,但目前来看,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。”
沈星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,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,但他强撑着,连声道谢。
看着母亲被平安推出手术室,他心中一块巨石终于暂时落地。
将母亲安顿好,嘱咐好陪护的亲戚,沈星河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医院。
他没有回家,而是直接去了学校附近他们秘密租用的那个小活动室——昔日的废弃仓库,如今是他们“创业”和商议大事的据点。
推开门,程莉和林小雨早就在等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