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传来脚步声,方医生提着银色药箱从楼梯口转出来,看见他们后脚步微顿,快走过来时白大褂下摆荡出弧度:&0t;沈同学,这是你要的稳定剂。&0t;他把小药瓶塞进沈星河掌心,指尖冰凉,&0t;只能维持半小时,慎用。&0t;说完拍了拍他肩膀,转身时又补了句:&0t;她的血压在升。&0t;
沈星河捏着药瓶,玻璃壁上还带着方医生的体温。
他没急着递过去,而是后退半步,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林夏的视线里:&0t;你知道霍格沃茨的分院帽怎么说吗?&0t;他轻声问,&0t;真正的魔法不是咒语,是选择。&0t;
林夏的睫毛颤了颤。
&0t;你不是寄生虫。&0t;沈星河往前半步,声音放得更轻,像在哄一只受了惊的猫,&0t;你是她最锋利的那把剑,最硬的那层壳。
她需要你,就像需要心跳。&0t;
风突然停了。
林夏的指尖慢慢垂落,搭在身侧的校服口袋上。
沈星河看见她喉结动了动,声音低得像叹息:&0t;可如果她醒了我就没了。&0t;
&0t;不会。&0t;沈星河伸出手,掌心朝上,&0t;你会成为她的一部分,比以前更强大的那部分。
就像&0t;他顿了顿,&0t;就像海德薇的羽毛,混进她的魔杖芯里,永远陪着她。&0t;
林夏盯着他的手。
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光,在她脸上切出明暗两半。
沈星河看见她眼底的冷意正在融化,像春雪落在溪水里,露出下面清凌凌的慌乱——那是属于林夏的,十七岁的,会因为解不出数学题咬笔杆的慌乱。
&0t;轰隆——&0t;
闷雷从云层深处滚过。
沈星河抬头,看见铅灰色的云正迅堆积,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,出&0t;噼啪&0t;的响。
林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,像片雪花落上去,又很快收了回去。
&0t;去水塔吧。&0t;沈星河说,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,&0t;我们一起,把那歌完整唱出来。&0t;
林夏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她的指尖还悬在他掌心上方,像在犹豫要不要落下来。
沈星河没催,只是把掌心又往上抬了抬,让温度更清晰些。
雨点越下越密,走廊地面很快积起水洼。
他们往楼梯口走时,沈星河瞥见一楼转角处有个蓝色身影——老张撑着黑伞站在水塔铁门前,伞沿滴下的水在泥地上砸出小坑。
他的蓝布工装被雨打湿,贴在后背上,可目光始终锁着水塔的铁门,像尊守夜的雕像。
林夏走到楼梯口时突然停住,转头看向沈星河。
她的眼睛里还有未褪尽的冷意,但最深处浮水光,像星子落进深潭:&0t;如果如果我害怕呢?&0t;
沈星河笑了,把药瓶塞进她手里:&0t;害怕的时候,就想想六岁的小夏。&0t;他指了指她校服口袋,&0t;你昨天不是说,在旧书包里翻到了那支玩具魔杖?&0t;
林夏摸了摸口袋,嘴角微微翘了翘。
雨点打在他们脚边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沈星河伸出手,这次她没躲,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指,像小时候在巷子里躲雨时那样。
水塔的铁门在雨幕里若隐若现,老张的伞面被风吹得翻起一角,他伸手压了压,目光扫过楼梯口的两人,又重新落回铁门上。
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嗡鸣,被雨声揉碎在空气里。
沈星河带着林夏往楼下走,鞋跟敲在楼梯上,出&0t;嗒嗒&0t;的响。
那声音混着雨声、雷声,和广播里还在流淌的《海德薇变奏曲》,像没写完的曲子,正等着在水塔里填上最后一个音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