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山的石阶被夜露浸得发滑,我踩着血迹未干的玄铁剑鞘往上走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
混沌灵识的消耗让后颈泛起酸麻,左臂的毒虽然被醒神散压着,可每跳动一次脉搏,就有细针扎进骨头缝里。
"顾兄弟?"赵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的火把在风里晃了晃,照出我落在石阶上的影子——那影子歪歪扭扭,像被抽去了脊梁。
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佝偻了背,赶紧直起腰,指尖掐进掌心:"赵兄先请,我随后就到。"
议事殿的门是开着的,暖黄的烛火从门内淌出来,在青石板上漫成一片。
我跨进去时,鼻尖先撞上了沉水香的味道——掌门真人最爱的香,混着点铁锈味。
抬头便见主位上的白须老者,他的目光扫过我染血的衣襟,又落在我腰间还滴着血的玄铁剑上,喉结动了动,没说话。
"启禀掌门,"赵云上前一步,剑穗扫过青砖,"今夜幽冥宗纠集百余人袭我青云外围,顾兄弟率部力战,我等三派援军赶到时,已只剩三十余残敌。"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:"不过顾兄弟似乎对您传讯各派的事。。。。。。"
"顾尘。"掌门突然开口,声音像敲在古钟上,嗡嗡震得人耳膜发疼。
他招了招手,我上前两步,看见他案几上摊着半卷残破的密信,边角焦黑,还沾着暗红的血渍。"三日前,我收到幽冥宗大长老的手书。"他直接叩了叩那卷密信,"他们说要血洗青云,以祭三十年前死在我们手里的幽冥圣子。"
我瞳孔骤缩:"您为何不告知我?"
"因为你当时在闭关冲击合体巅峰。"他的目光像两把刀,"我派了李明在你闭关处守着,原打算等你出关再详说——可幽冥宗的动作比我想得快。"他抬手揉了揉眉心,"今夜的袭击,不过是试探。
他们真正的后手,在玄阴谷。"
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苏璃掀帘进来,发间还粘着草屑,血炼剑的剑穗上挂着半片烧焦的幽冥宗令牌。
她扫了眼掌门案上的密信,又看我:"韩枫在偏殿敷药,说等会要过来听计划。
李明去清点伤员了,说有重要消息要汇报。"
"先议事。"掌门拍了下桌案,两侧的长老们纷纷坐直身子。
左侧的清松长老捻着佛珠:"依老衲看,明日黎明总攻。
幽冥宗今夜折了外围人手,防备必松。
趁夜袭杀,可事半功倍。"右侧的赤焰长老抚着长须:"我同意。
但需分兵三路,一路佯攻前山,两路直取玄阴谷和聚魂殿。"
我摸着腰间的玄铁剑,剑鞘上还留着刚才斩鬼头刀时的缺口。"长老们说得是,"我开口,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稳,"但需加一条——心理建设。"众人皆是一愣,我接着道:"幽冥宗擅长邪术,专挑人心恐惧处下手。
昨夜有个弟子中了幻阵,生生把同伴当成了厉鬼。"我看向苏璃,她正用帕子擦血炼剑,闻言动作一顿,点头:"确实。
我砍翻三个中幻的幽冥弟子,他们眼里全是血。"
"顾小友说得在理。"赵云抱了抱拳,"我苍梧山有镇心诀,可助修士稳住道心。
今夜我让门下弟子抄录,分发给各队。"
清松长老合掌:"善哉,善哉。"
正说着,殿门"砰"地被撞开。
李明跌跌撞撞冲进来,药箱上的铜锁开着,里面的续魂丹撒了一地。
他的脸白得像纸,额角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淌:"顾。。。顾师兄!
幽冥宗。。。他们在玄阴谷外布了三重鬼雾阵!
我刚才派弟子去探路,回来的人说。。。说幽冥宗的旗子全换了位置,连聚魂殿的鬼火都比平时亮三倍!"